微笑探索家 丹瑄

這次照顧我媽，替她擦身體、替她更換衣物、協助她上廁所，我
覺得這大概就像是小時候我媽在照顧我一樣吧，只是那時候沒有
大片血跡那麼讓人擔心而已，有種身份錯置的感覺，也多少體會
到那種時刻掛心的感受。

她進去手術室時，手術室對面是新生兒的區域，手術房裡有嚴重
到面臨死亡的人，而對面則是新生命的降臨，是很奇妙的對比，
我趁空檔去看了看玻璃窗裡的小Baby，好可愛，也看見很多父母
等待接寶貝出院的情景，父母對子女的照顧得投注很多心力，尤
其是小嬰兒。

我們住的病房是婦產科區域的，前後兩間病房都住著產婦，母嬰
同室的結果是我們聽見兩邊各異的小孩哭聲，我數不清小嬰兒哭
了幾回，但的確是不分白天黑夜，他們都以哭聲做最直接的表達
，媽媽想必是辛苦又甜蜜的吧。

夾在中間的我和我媽媽，聽著那些哭聲，關上門倒也就隔離許多
，她說這回的疼痛讓她想起了生產，只差在生孩子時沒流那麼多
血而已，我說那她一定要好好休息，之後要好好補身體。

在照顧她的過程中，我才知道我關切她的同時，有時候口氣會多
少帶點責罵，她一直說自己要上廁所啦、調整位子、吃藥等動作
很煩人，我叫她別亂想，我又沒這麼說，我不來，不然誰來照顧
她？夜裡，她想上廁所但又怕吵醒我，一時間竟想下床，忘了傷
口和手裡還有點滴，結果我聽見聲響起身，心急著要她趕快躺好
，忍不住念她不愛惜本分，有事叫我就好了，不然我留下來過夜
幹嘛，還忘記自己有打點滴扯得有點流血。

這麼碎了幾句，我突然驚覺自己怎麼會用這樣子的方式表達關心
，我知道自己擔心，也知道她是操心我沒什麼休息，其實我們都
是為了對方，可怎麼我出口卻是這種責備的語氣，當下才發現這
點容易忽略的部分，也許，我們都以為對方該明白自己的擔憂，
卻發現對方的舉止與自己的心意相悖，才起了情緒，而關切成了
責備，於是口氣也跟著變糟了，即使沒有惡意。

雖然我知道我的母親不會對我的口吻介意，可是當自己有所發現
時，我知道我該再學習控制自己的關心，關心和責難是兩回事，
關切不代表有權利可以把自己的情緒發洩在對方身上，而該以心
裡的本意表達才對，這才叫做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