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英國有了一個女朋友,交往了大概七八個月,我有回打電
話給他,卻是那個女孩子接的,我一直追問,允淮才承認,那是
他的女朋友,還要我別跟妳說。」
那時立文氣得大罵,「韻華在這裡等你,很努力地省錢,就為了
你那時的承諾,而你呢?在英國風花雪月?做不到的事就不要亂
許諾言,要我別說,這算什麼?你還想瞞著韻華?」
允淮支吾了很久,「我、我只是不知道怎麼告訴她,我會說的,
我答應你,我會找個機會告訴她的,好嗎?」
「你最好說到做到,這種事情你自己要承擔,若是我知道你一直
沒有告訴她,我會找你算帳!」
結果允淮那時說要盡快告訴韻華,全是瞎說,都過了多久了?他
一個字也不吭,擺明了白爛,就這麼拖著,不與韻華聯繫,想用
這種方式讓韻華自己離開。
可韻華死心眼的個性,立文也很清楚,她只會要自己別多想,專
心地等待允淮回來就好,也會體貼地為他著想,要自己別去打擾
他進修的日子。
立文實在不想看韻華被蒙在鼓裡,允淮的態度他也實在看不下去
,雖然由他來說反而傷害更大,但是..他還是得說。
這種遠距離戀愛而見異思遷的戲碼,太常見了,卻沒料到當初信
誓旦旦的好友,竟然也無法抗拒該拒絕的誘惑,除了失望,他也
明白,隻身在外的寂寞的確難以抵擋。
可是,該坦白的時候就應該坦白,而不是沈默地以為,別人會明
白,這樣子帶來的傷害更大。
允淮不想自己是提出「分手」的那個人,他不想背負罪惡感,不
想當壞人,但這樣子更差勁,清清楚楚地告訴韻華,她當然會很
傷心,但一定比允淮沈默的結束愛情還來得好過。
「真到了要分開的時候,我寧願對方痛快地當我的面給我一刀,
起碼我知道傷口在哪,也不要對方隱忍著不說,我不想愛情死去
的時候我還笑著以為愛仍存在,忍耐,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不
敢誠實,撒謊比坦白更讓人難過。」
立文記得韻華曾這麼說過,所以更不想見她被欺瞞。
韻華聽著立文說著,只是垂下了眼睫,面無表情。
若不是立文告訴她,不知道她還得花多少時間去發現真相?
「立文,謝謝你,我明白了。」難怪允淮好一陣子沒有消息。
她只想聽實話,也有承受實話打擊的心臟,允淮一直都很清楚的
,可是卻還是在最後,對她保持沈默。
心很痛,可是流不出眼淚,突然有種被掏空的感覺。
韻華默默地辦公,異常的平靜,立文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只能
勸她放開心情,對自己好一點。
她點點頭,沒有再說些什麼。
那個對她表示好感的同事也發現了韻華的不對勁,不過並沒有多
加追問,「看得出來妳心情不好,如果妳想跟我說,再打電話給
我。」他送她回家,臨下車時,拍拍她的肩膀。
她是怎麼反應的?大概是面如槁灰吧。
她完全沒有印象,只是晃盪著空洞的身軀,開了門,將自己用力
地拋在床上。
看著日曆,她猛然起身把日曆扯下來,用力地撕著每一頁,豆大
的眼淚跟著滴下,她以為,他們可以走過這段長距離的寂寞,她
以為,他們可以一起走向未來的美好,她以為,允淮不會背叛兩
人的愛情的..
她以為..以為..
把臉埋在枕頭裡,她用力地嘶吼,化成被壓抑的嗚咽,韻華用力
地哭泣,哀悼著這一段默默死去的愛情,為什麼,她做錯了什麼
嗎?為什麼她的等待,卻換來了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背叛?
為什麼自己的愛情還是禁不起考驗?不過多久的日子?
她只能哭泣,痛的不是允淮另結新歡,而是他連結束一段感情都
不願坦白,難道連說分手都很多餘嗎?
她不懂,不懂,只能任眼淚濡濕枕頭。
一個星期之後,她突然消失了。
沒有人發現她向公司遞出辭呈,韻華像是早就安排好一切,上班
時除了眼睛紅腫之外,其餘地一如往常,沒有人想到她會突然的
離開。
「兩個月以後,我會回來。」她只有留下這樣的一通簡訊,給立
文,和給那個向她表示欣賞的同事。
任憑立文怎麼去追問韻華的家人,他們都不願意吐露半分,「她
說兩個月後會回來,就會回來,她不會做傻事的。」
連她的家人都那麼放心,立文稍稍安心了些,當他沈著口氣告訴
允淮這回事時,他緊張地問著,「她會不會因為這樣子去自殺?
她不會那麼傻吧?」
「你的緊張是因為真的擔心她的安危,還是怕你得背負著一輩子
的罪惡感?」
立文沒有等允淮回答,就掛了電話,允淮知道立文一定會告訴韻
華,所以一直沒有親口告訴她,反正立文會說。
所以當立文決定告訴韻華時,也決定不再和允淮來往,敢做就要
敢當,在愛情裡不敢勇於負責的人,他不想再繼續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