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會聽見別人說,談戀愛,甚至結婚時,要懂得對另一半睜一隻
眼閉一隻眼,多點包容多點迷糊,兩個人才有繼續愛下去的空間
,她也這麼認同。

可是漸漸的,她發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不夠,對她而言,要把
雙眼都閉上才能繼續愛下去,這真的成了徹徹底底的盲目,她也
承認,但她無法離開他。

他是自己的初戀情人,俊秀的外表溫文的氣質,他那時可是全校
女孩兒心裡崇慕的對象,反觀自己,個兒頭不高又沒有纖瘦的身
材,他卻從眾多美麗的女孩子中選擇了自己,她真覺得自己用盡
了這一生的好運才換來他的青睞。

「為什麼會選我當你的女朋友?為什麼喜歡我?」明明她清楚他
身旁還有許多不死心的女生圍繞在他身旁,可只要他牽著她的手
摟著她的腰,她就什麼也不在乎,再怎麼樣,他都會回到自己身
邊,再怎麼樣,她始終是他明正言順的女朋友。

「因為妳最乖。」他每次都這麼回答,然後像逗隻小貓咪似的輕
搔著她的鼻子,然後她會溫順地偎在他的頸窩。

雖然她聽見許多風聲耳語,誰看見他與哪朵系花牽手逛街,誰聽
說他與哪個美女竊竊耳語狀甚親暱,但她全都沒有放在心上,因
為她從沒有親眼看見,她堅持著對他的信任,也從不對他提出任
何疑問。

三兩好友總為她打不平,「別人都傳了那麼多難聽的話來了,妳
怎麼還能當做沒那些事?」

「我相信他,他懂得欣賞我懂得選擇我,就代表他不是只看外表
的人,沒有親眼看見的事怎麼可以當真呢?沒有人會像他一樣愛
我的,而且,我相信一定都是那些女孩自己找上門來的。」她說
得毫不遲疑,讓好友難以置信,直呼他下蠱讓她癡迷至極。

就憑著「沒有人會比他更愛自己」,她只能從他的身上汲取自信
,他的條件那麼好,卻選擇了她,自己內心的美麗只有他能懂,
若是離開了他,自己要到哪兒去找比他更好的人呢?每每看著他
溫柔的笑臉,她就覺得自己真是幸運。

大學畢業後,他選擇了當兵,那兩年的歲月她踏入了社會,也比
較懂得妝點自己,有三兩個男人為她的清秀動心,但她沒有改變
愛他的心意,她相信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在他退伍後沒多久,因為一次不小心,所以最後她挺著八個月的
身孕步入禮堂,他的微笑仍是那麼俊朗,她想,自己一定可以愛
他一輩子的,而他也一定如此。

他們就像一般的小家庭一樣過著平凡的日子,結婚之後她才發現
,其實他不愛洗澡,睡前也不愛刷牙,但是,這都無損於她對丈
夫的愛,這種生活習性不相同的問題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她選
擇忽略並且包容。

然後,在他越來越晚回家,總以開會當藉口,甚至徹夜末歸時,
她還是相信因為他全心在事業打拼,所以才不能回家,就算在他
的口袋裡看見了酒店的火柴盒,她也總跟自己說這是男人工作上
必要的應酬。

在她發現他的襯衫上頭有著屬於女人的香水味,甚至口紅印,她
只會對那些忝不知恥的女人氣得發抖,卻還是相信他不會對不起
自己。

日子一天天這麼過下去,他返家的日子越來越少,有時回家也是
抱著被子睡大覺,她覺得自己的丈夫變得好陌生,可是,他是很
忙碌的吧?自己不能責怪他的疲累,所以她仍是沈默卻乖順地在
家裡等他回來,當他開門時,就像迎接大老爺一般侍奉地服服貼
貼,一點也不覺得累。

只要他還愛自己,只要他還會回來家裡,只要她還是他的妻子,
什麼都無所謂。

真的,什麼都無所謂,這是她唯一的理由。

他已經四天沒回家了,她一夜等過一夜,臉上的笑意始終不減,
等他回來,她要微笑面對他,讓他看見自己沒有生氣,她仍然是
最乖的那一個。

可是,第五天了,她突然感到一陣無力,一定是悶在家裡太久了
才會喘不過氣,出去散散心會好很多的吧?所以她抱著孩子回娘
家去走走,父母親提及他,她也只是簡略的帶過,對他的夜不歸
宿隻字不提。

爸媽會誤會他的努力的,其實他真的很好的,他和以前一樣沒有
變的吧?返家的路上她反覆的這麼說著,無意識的像在催眠自己
,抱著孩子的手卻怎麼顯得沈重了起來,腳步也顯得緩慢了許多
,應該是她太累了,應該是吧。

走到家門口,掏出的鑰匙陣陣清脆逗笑了孩子,她愛憐地輕撫孩
子的臉龐,「寶貝,爸爸是愛我們的,對不對?」卻連說出這句
話都是心虛。

開了門,只見地上散落的衣物,她認出了丈夫的西裝外套、領帶
、西裝褲,可除此之外,還有女人的洋裝、內衣、高跟鞋,但那
些衣物並不屬於她的……

隨著散落衣物的痕跡,她猛烈地顫抖了起來,艱難地走到她和他
的房間,漸漸聽清楚那些代表著曖昧的粗喘和嬌吟……

當她真切地看見兩個赤條條的身子交纏在她和他的床舖上時,她
瞬間空白,而那個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更讓她不由得翻騰欲嘔
了起來,她就這麼怔忡了好一會,看著眼前的活春宮上演。

直到孩子突然爆出了哭泣嚇到在床上渾然忘我的兩人時,三雙眼
睛相望,誰也沒有說話,就像停格了一般。

甚至當他和那個女人收拾衣物然後攜手離開家裡,連一句再見都
沒有對她說時,她仍是呆站在原地,無法反應。

他不是總說她很乖所以愛她嗎?可為什麼她還是一樣乖,他卻抱
著另一個女人呢?只有一連串的問題在她腦海裡迴響,而她連個
答案都無法給自己,她知道,是自己選擇閉上雙眼……

愛情裡有很多問題,一談清楚也許無法繼續前進,於是假裝什麼
都看不見,那麼夢就不會醒,可是,她現在什麼都看見了,還能
以為自己編織的夢還沒破滅嗎?

她不知道、不知道,卻發現自己的臉皮再也撐不起微笑。

有時候人的盲目是源自於偏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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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瑄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