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探索家 丹瑄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她的臉上總掛著恬靜的微笑，文靜嫻
雅的模樣讓他一見傾心，她有禮且和氣的態度讓他不由自主地想
多呵護她一些，多親近她一些。

和她相處的感覺也十分地自在輕鬆，現在有許多女人搶著當惡女
，大剌剌闡明心意固然很讓人欣賞，可他還是偏愛含蓄一點的女
孩子，聽著她輕輕柔柔的聲音，他直覺得自己在作場美夢。

他努力地製造和她相處的機會，好一些日子，終於感覺彼此的時
機成熟了，看著她溫柔地替他縫著襯衫袖口的扣子，忍不住動念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雙手。

「呃？」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嚇了一跳，抬起頭疑惑地望著他
，見到他熱切的眼神，她卻不知怎的紅了臉頰，吶吶地說不出話
來，一顆頭低得像是要埋了起來。

「我……」他有點懊恨自己的唐突，可是他真的想一吐心意，一
出口卻是沙啞，緊張地嚥了嚥，「我……我很喜歡妳，可以……
可以請妳當我的女朋友嗎？」語末他還呵呵地傻笑了幾聲想化解
彼此間的尷尬。

她低著頭，緊張地咬了嘴唇，好一會才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幾乎
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了，「妳剛才是在點頭嗎？妳願意嗎？」

忍不住笑他的笨拙，她又用力地再點一次頭，換來他滿心喜悅的
瘋狂歡呼。

愛情的一開始總是夢幻地甜蜜動人，出雙入對的身影簡直羨煞了
其他的朋友，尤其她的安靜氣質更讓朋友們為之讚嘆，老是酸他
前輩子不知道哪裡修來的福氣，找到這麼樣一個溫柔的女孩兒願
意和他在一起。

「你喔，可要好好對待人家，別辜負她了！」
「你一個高頭大馬的男孩子要好好照顧一下瘦弱的女朋友耶！」
「她是個好女孩，不要欺負她哪！」

不管是他或是她的朋友，每個人都耳提面命地警告他不准讓她傷
心、不准欺負她，講得他不懂好好對待她似的，女朋友本來就是
交來疼的啊，他也很珍惜，當然也很用心地付出。

為了她，他覺得自己做了很多改變。

本來很懶得洗澡也一改天天保持清爽的肥皂香，只因為她喜歡偎
在他胸前像小貓般地嗅著他撒嬌。

房間內隨便亂丟的衣物也怕她想要收拾，所以早就擺放的很整齊
不必她辛苦地當女傭。

除此之外，更不敢讓她聞到半點菸味只因為她一聞就直打噴嚏流
眼淚，他心疼極了，所有她不習慣不喜歡的，他都戒掉了。

可是他做得越多，卻見她仍是不時地為他的舉動難過，他不知道
到底是為了什麼？

「你每天都工作得那麼晚，好辛苦，我好擔心你。」在電話那端
，她擔憂的態度讓他窩心。

「辛苦一點也是為了我們的將來啊，不要緊的，我會照顧自己，
妳就別等我回電話了，早點睡，乖。」再疲累，他還是和著聲音
和她道晚安讓她安心入睡。

「……你的意思是……我等你的電話很多餘嗎？對不起，我只是
想知道你今天好不好而已，如果你很累，那以後……以後不用打
了沒有關係……」沒想到他好意的關懷回應卻讓她突然哽咽了聲
音，她直說著對不起。

「別哭哪，我沒有那個意思，不必跟我說對不起，我只是怕妳等
太久累了而已，真的……」好說歹說她才破涕為笑，於是那之後
不管再晚，他也仍會捎去消息，就算隔天一早還要開會，他還是
會強撐起精神陪她說上半個小時。

「你最近錢好像花得比較兇？都買了些什麼呀？」她看見他的信
用卡帳單，好奇地問著。

「沒什麼，一點小興趣，搖控飛機之類的……」他哈哈地乾笑了
兩聲，從小他就對飛行很有興趣，既然自己沒辦法飛上天空，那
就只好玩玩模型飛機過過癮。

「可是……那些零件好像都不怎麼便宜，這樣你怎麼存錢？」她
提醒他說五年內想存錢存到可以買房子的頭期款。

「我自己會有打算，何況我不是每個月都花那麼兇。」他不禁硬
了口氣，他是衝動了點，不過也不是沒有在計算，可她老是擔心
東擔心西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麼囉嗦的……我只是、只是怕你忘記了
我們的約定……」她歉然地囁嚅著，看起來很無辜。

「唉！」嘆了口氣，他將她拉進懷裡，「沒事的，我只是希望妳
相信我罷了。」可是下個月開始，他還是開始多存了一些錢，看
見了她開心的笑臉。

在別人的眼裡，這段愛情裡主導權掌握在他手上，強勢的是他，
她看起來似乎就只有聽從的餘地。

可是，她的自責往往讓他愧疚，他也許照著她的意思去改變了卻
會疑惑，那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看見她的委屈，也會讓他覺
得都是自己的錯，可是實際上他也覺得自己委屈。

為什麼他做些什麼都讓她難過？

很多事情也就在他的改變中度過，他仍然持續地為自己的工作忙
碌，近些日子景氣稍稍有復甦的跡象，他更是拼了命的直衝業務
，想多賺點業績，有時和客戶應酬回家往往是半夜。

他不想吵醒她，所以只捎了簡訊過去，沒多久，手機就響起，她
打來和他說說話。

「你最近好像都很忙……」她輕聲地說。

「嗯，最近case比較多，我想衝高一點的業績。」鬆鬆領帶，他
疲倦地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回應。

他有一句沒一句的回應著，有時甚至電話還沒掛就睡著了，一段
時間下來，她開始語帶傷心。

「你最近好冷淡，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每回她都這麼急切
地問著。

「不是，真的不是……」頭先，他會耐心地說明因為疲倦，所以
有時的確需要一點安靜的空間，只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這麼問著
，他實在很懶得一再重覆那些理由。

「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不快樂了？為了你的快樂，也許……我們
分手會比較好……」終於有天，她啞著聲音這麼提著。

事情其實沒有這麼嚴重，他找她出來好好地說，希望她懂得自己
的處境，但似乎無助於她平息自己的委屈與不安，「為了你的快
樂所以應該分手」，她沒過兩天就這麼說。

也許是試探他的心意夠不夠堅定，又或是她真的認為分開了才快
樂，到最後，他已經不想再去探究，她要分手，就隨她去吧。

知道他們分手後，每個人都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是負心漢，要他再
挽回，但是他堅決就這麼分開，也不想再多做解釋。

她的低姿態讓人覺得自己欺負她似的，每回都是如此讓他心裡難
過，他本來可以釋懷，卻偏偏到最後才發現自己的忍耐原來已經
到了極限，從那天起，他真的徹底斷了連繫。

也許她看起來弱勢，可不知不覺裡，她其實擁有主導權，以退為
進也許是婉轉表示心意的方法，可前提或許也看對方的包容度，
如果包容變得像是軟土深掘，到最後，誰又能忍得住？

她不是故意，只是他不想再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