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的迎新舞會之後，毓芹幾乎變成全校皆知的人物，她既有出
色的外表，又談笑風生，自然引來很多愛慕的眼神，下課時往往有
很多男孩子等著在外頭想和她說句話。
她很清楚會有這樣的情況，不過她知道自己必須表現的很內斂，不
然會惹得其他女孩子不滿。
毓芹會客氣地和那些男孩子們打招呼，在大家面前，愛慕者送的禮
物她不會照單全收，會笑著推辭，更不忘隨時帶著自己的朋友們在
身旁，等他們靠過來時，再有意無意地讓朋友和這些男孩子們認識
，順道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反正這些男生對她而言只是蒼蠅，她也不想讓別的女生認為她獨佔
了所有男孩子的愛慕，這種方式倒撮合了不少情侶，讓大家都覺得
她熱心善良，她也樂得輕鬆。
對她好的人多得是，況且大多都不合她的眼，如果遇到自己喜歡的
，她當然不會拱手讓人，既然她不喜歡，就讓別人去喜歡吧，這應
該也算是一種「資源再利用」吧？
看著朋友和一名男孩子聊得投機，她在一旁為自己又淘汰一名不合
格的男生暗自慶幸。
私底下對她動作頻頻的男生也不少，傳簡訊、約吃飯看電影、逛夜
市、吃宵夜、在宿舍等待，各種示好的方式她都遇過，偶爾，她會
和條件還不錯的男孩子出去，他們也總是盡力討她的歡心，她可以
笑得好甜，也可以裝作無心機地勾勾他們的手，讓男孩子以為自己
有希望了！
但當他們要再進一步的確認心意時，她會開始含著眼淚，哽著聲音
，「對不起……我真是太遲頓了！我以為你只是把我當妹妹一樣，
我真的沒想過會是這樣……對不起……」
她會把一切錯誤怪在自己的身上，讓男孩子覺得都是他們太魯莽，
會心疼地跟她說沒有關係，自己就當她的哥哥也可以，所以她的身
旁總是環繞著幾個死心蹋地的「乾哥哥」或「乾弟弟」。
毓芹除了平常的邀約之外，還有學生會的事情要忙，她更是班上認
為理所當然的公關，生活雖然忙碌，但對於她而言仍然游刃有餘。
這完全是她理想中的狀態，她在筆記本上記錄著，星期六和Ｔ大資
工系互抽學伴，星期日和學生會幹部去參加聯誼茶會。
她無所謂地在男孩子的追求之間來去，沒有承諾誰什麼，也沒有給
予些什麼，他們對她好，她沒有明確的拒絕，卻也不代表她接受，
不是嗎？她並沒有主動地要求些什麼，都是他們自己給的，憑什麼
她就一定要有所回應？
揚著自己可愛的外表，她的確贏得了許多眼光，也獲得一些方便和
好處，除了應付這些追求之外，她也很聰明，懂得怎麼做人才不會
引來非議，不刻意強調自己的行程有多忙碌，只是笑笑地面對每一
個人。
她頂著光環好一陣子，也習慣了大家的眼光，對於她來說，在人前
的可愛模樣到底是裝出來的或是自然的表現，也早就不知不覺地混
雜在一起了，她不覺得自己哪裡做作，只是也沒有發現自己鮮少表
現出真實的自己。
當她只能表現出可愛的那一面時，其他的面相一旦顯現，原有的一
切就會開始改變。
「嘖！」當手機響起，她看見來電的號碼又是那個Ｔ大的學伴時，
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真的不嫌煩欸！
「喂？」深呼吸口氣，她試著持平情緒接起電話。
「小芹，是我，張良器！」另一端的聲音顯得緊張又開心。
「我知道，什麼事嗎？」她只想趕快結束電話。
「沒什麼，我有買宵夜給妳吃，現在在妳宿舍樓下，妳要不要下來
拿？廣東粥妳愛吃嗎？還是我去買別的？」他很積極地詢問。
「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我晚餐吃很飽了。」她乾笑了兩聲。
「喔……這樣啊！那沒關係，對了，我剛才去玩抓娃娃，抓到了一
隻大頭狗的鑰匙圈，妳要不要呢？很可愛……和妳、和妳一樣。」
他呵呵地笑了兩聲，有點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
「你自己留著就好啦，別那麼客氣了！」她要自己柔著聲音，即使
已經有些不耐煩。
果不其然，張良器持續找著其他的理由，只想見她一面。
她緊皺著眉頭一一應對拒絕，沒有想到這個學伴這麼難搞的，還頭
一次遇見這麼「癡情」的男生，她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先前不過和他出去看場電影，她沒想到張良器這麼當真，是，她那
天的確藉口想去看看寵物店裡的小貓，所以拉著他的手走，男孩子
不都喜歡嘗點甜頭？而這也果然讓她得到了一點小東西，就是現在
正在她床上睡得四腳朝天的小貓咪。
這不是她所預料的，但卻讓她印象深刻，畢竟虎斑的小美短要花上
不少錢哪！她那時看見他提著籠子來時驚訝了好久。
「美國短毛貓？我不能收，這一隻好貴的吧？你怎麼會買下牠？」
這份禮物太貴重，而且牠是一個小生命哪！
「剛好親戚養的貓有生了小貓，我不知道這種貓多名貴，但我看牠
可愛，就拜託他們分一隻給我了。」他一臉憨厚地笑著。
她的推辭比不過他的固執，在他紅著耳根之下，她只能接下這隻貓
咪，和他準備的一些養貓物品，而這隻貓也當然變成他來探訪的藉
口，毓芹就是明白有這樣的後果，才不想收下，但卻又推不掉。
結果才有現在這種難纏的情形，她的嘴角直往下掉，她知道張良器
個性很好，對人也不錯，但就是太認真了。
認真地讓她受不了。
「小芹……講老實話，妳……是不是不想見到我？」張良器可憐地
問著。
她差點脫口而出回答「是！」，可是這樣子就太傷人了，她連忙壓
抑自己的衝動。
「很晚了……我想休息了。」還不忘帶著呵欠。
「嗯……那不打擾妳了，晚安。」他落寞地說。
「晚安，早點休息。」毓芹匆匆掛上電話，心頭落下了大石。
而張良器的追求當然沒有停止，他仍是不斷地找理由，她還是一次
次地婉言拒絕。
慢慢地，他終於減少連繫的次數，毓芹也很快地淡忘他的存在。
「……別忘了送舊晚會可以找我們一起喔！或是看看兩校之間也可
以舉辦什麼交誼活動喔！」
各校之間的幹部聯誼茶會仍是頻繁的舉辦，而毓芹也往往是倍受注
意的焦點，這次也不例外，身旁包圍了不少別校的幹部在身旁。
「小芹來了之後，我們學校生意更好耶！」會長滿意地點點頭。
「她和月如的搭配又很出色，別校不少人都羨慕死我們囉！」副會
長在一旁得意地笑著。
「你們的公關果然有厲害的手腕。」呂邵南沈默了很久，說了這麼
一句。
「哇，呂先生，你終於知道要出現囉？這幾次的茶會怎麼都不見你
的蹤影？」他們兩個人發現邵南站在一旁，連忙問著。
「高中的死黨因為失戀鬧得要死要活的，所以處理了好一陣子。」
他淡淡地說著，仍是看著在人群間穿梭的毓芹。
「呃……」他們面面相覷，「那你的朋友現在還好了吧？」
「好很多了，總算不再那麼鑽牛角尖，抱歉，我有點事。」他沒有
再多說什麼，面色凝重地朝毓芹走去。
「對不起，我找她有點事。」
當毓芹還低著頭要留自己的電話給Ｅ大的公關時，就感覺面前籠罩
著一個身影。
她抬起頭來看，「呂邵南？」有點驚喜，他會有什麼事找她？
這幾回來茶會總是沒見到他，心上真覺得有點可惜，沒想到他今天
一出現就來找自己，她甜笑著。
「我們去一邊講。」他丟下這麼一句話，逕自往角落走去。
毓芹有些疑惑，也有些惱人，這人還是一樣沒禮貌。
「什麼事？」她帶著微笑客氣地問著。
「妳認識張良器嗎？」他沈著臉色。
「張良器？我的學伴，很久沒連絡啦，怎麼？你也認識？」毓芹微
微一怔，倒才想到那個癡情男很久沒出現了，只是他怎麼一開口就
提他？
「他是我的高中死黨，妳知道他很喜歡妳嗎？」邵南的口氣並不和
緩，甚至有些質問。
她微蹙著眉，看呂邵南的神情似乎不太高興，有什麼事發生嗎？
「我知道。」她坦白地說，她不是瞎子，當然看得出來張良器對她
的心意，但她沒有辦法回應，也不想回應。
「那妳為什麼不明確地告訴他妳的態度？還耍得他團團轉？」他緊
抿著唇。
「這是什麼意思？」毓芹也拉下了臉，呂邵南的指責太過沈重，她
從沒有想過要耍弄什麼人，他們的給予都是自願的，又為什麼怪她
沒有拒絕？
「因為妳似有若無的態度，讓他幾乎崩潰，甚至想自殺。」他沒有
看過自己溫文性格的好友有這麼傷心的時候，和良器聊過，才知道
夏毓芹是他的學伴，也才知道兩個人之間的相處過程。
邵南知道感情不能勉強，也明白良器的性格就是這麼耿直認真，但
這種個性容易固執到鑽牛角尖，也所以他更氣惱毓芹的態度，既然
不喜歡良器，又為什麼不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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